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北京阿姨在日本:50岁重生,女人要有自己的一间房-世界看点

2023-04-17 10:18:04 来源:爱奇旅大奇

每天早晨七点左右,阳子准时出现在家附近的海滨公园。

她会找一处空地,把手机竖放在地上——


(资料图片仅供参考)

伴随着咯咯的笑声,先来一句「早晨好」,接着开始分享当天的穿搭,像老朋友一样唠唠家常。

不到五分钟结束,再直奔上班的地点。

● 本文受访者阳子|小红书@平常心在日本

2020年末,她刚接触到小红书,随手给自己取名「平常心在日本」,化身为一个现居日本,爱分享穿搭、美妆和日常的大姐姐。

连续两年,几乎日更。

直到目前,她的粉丝积累到 12.2万 ,视频获赞量达 63.3万 。

有人称她为「叠穿小能手」,夸她「很普通的衣服,打造出高级感。」

她所获得的不只是关注,还有更为珍贵的情感链接。如今一日不更新,就有人来催更,「我都舍不得看,当作日剧来追。」

● 在公园里分享穿搭的阳子|视频截图

下午三点,在阳子下班回到家后,我和她展开了数小时的交谈。

这个生于60年代的老北京女孩,聊起过往种种曲折的经历,从始至终语气平静且淡然。

她把人生的转折点归于50岁那年,经过晚婚离异、独自抚养小孩、远嫁日本,再到脱离十多年的家庭主妇身份后, 如今想靠自己实现经济独立,买一间属于自己的房子。

看着她的女性独立意识,从隐性的挣扎与困惑,逐步转向显性的觉醒与坚持——我尝试还原她的故事,将散落一地的记忆碎片再次拼凑起来。

关于这场觉醒之路,我们一起听听她的自述。

我生于1965年, 北京海淀人 ,定居日本快20年了。

我一直是个爱分享的人。最早常在朋友圈上发照片,微信里好友不多,只有家人和同事。在身边人的建议下,才搬运到小红书上来。

我瞎取了一个网名,叫 「平常心在日本」 。

因为保持「平常心」,是我自小被灌输的生活理念。遇到不顺心的事,不要去想太多、努力过好当下,自然会慢慢向好。

这是一个全新的名字。现实里我有两个名,服部阳子是我2000年到日本后取的新名字,更早以前的中文名叫做吕巾。

对我来说,姓甚名谁只是一个称呼,没什么特别重大的意义。

昵称的由来很简单。那段时间因为家里的事,整个人都不太开心,每天过得昏昏沉沉。

但光凭我个人很难扭转局面,于是只能自己转移注意力——早起化一个好看的妆容,搭一身喜欢的衣服。

那种感觉,像是找到了身上的某处开关,由此开启我精神饱满的一天。

玩小红书走红,是意外的惊喜。

从两年前开始分享穿搭、化妆和日常,纯粹是个人兴趣爱好。本以为这么大岁数了,不会有什么人关注,应该也坚持不了多久。

没想到突然涌入许多留言。有年轻人喜欢我的穿着打扮,羡慕我50多岁还能有这样的状态;

特意来问我衣服哪买的,我看到了就会回复,「有的是外头买的,有的是女儿的,也有的是我自己动手做的」;

还有人好奇我是怎么保持身材的,我都实话实说:「干家务。」

也有同龄人在听到我发的牢骚后,很有感触地和我一起交流。

甚至有陌生网友私信发来家庭合照,愿意同我分享她的家人家事。

被喜爱、被认可、被信任的感觉,真好。 而运营自媒体,也让我的生活变得更加充实。

每天趁着早起出门上班的空隙,在家附近的公园里拍拍当日的穿搭、聊聊最近的心情。

● 在家附近的公园里拍视频、聊天|视频截图

现在的日常除了打工外,我还要兼顾拍摄、剪辑,偶尔抽空回复私信和评论,或是借鉴学习下别人的视频,全靠自己摸索。

随着关注我的人越来越多,也有广告植入和直播带货找上门。在这之前,我不知道玩小红书能带来额外的收入,情况好的时候自媒体的收入,要比我平时兼职还多一倍。

但各有利弊吧,打工赚得少,好在稳定。

除了收获陌生人的鼓励外,还有自己赚钱的快乐。突然发现,我不是如丈夫所说的只能依赖他生存, 而是一个正在慢慢实现经济独立的女性。

落回现实,回顾我的过去——13岁那年父母离异,我就跟着父亲生活,他是一个小有名气的建筑师,参与过金门饭店、和平饭店等项目的室内设计。

我没有上过大学。1982年参加高考,当年的本科录取线是376分,我刚好只考到372分,以4分之差无缘大学。在那个年代,想上大学是很难的。

原本要继续参加第二年的高考,但在小姨的建议下,我报了北京电信学校。两年后毕业,被分配到长安街的电话局工作。那一年,我19岁。

也是在我步入社会的第一年,父亲因为工作调动搬到了上海。从那开始,我习惯一个人生活,逢年过节多少有点孤单。

● 早年和父亲、弟弟的合照

单位的活相对轻松,我另找了一份工作,挂职在朋友公司,相当于有两份收入。平日里,我开销不大、能省则省。 就这么工作了十年,慢慢存下30万块。

对我来说,1990年代时的几十万是笔不小的财产。

当时的想法是,既然不上班不赚钱也没关系,还能趁此机会做点喜欢的事。一番考虑后,我辞掉北京的工作,搬到上海和父亲一起生活。

那时我快30岁了,未婚单身。

在那之前,有过一段恋爱长跑。初恋是我20岁时在北京电影学院的表演班上认识的,期间经历过不少的事,这么一耗就过了8年。

到了上海后,我没有想过自己去闯一番事业,也不期待轰轰烈烈的感情。看着身边同学朋友早都成家了, 自己年龄也到了,着急想要结婚、生孩子。

1995年我结婚了。在第三方的介绍下,我认识了第一任丈夫,一个上海本地的男人。第二年,我生下了大女儿。但这段婚姻很短暂,不到3年就结束了。

关于离婚的原因,经济问题首当其冲。 他想做生意资金不足,让我拿出积蓄资助他。

其实一开始我是不同意的,结果是投进去的钱都打水漂了。自那以后,夫妻的世界就此坍塌。我带着一岁半的女儿,果断离开。

忽然之间一无所有,工作辞了、家庭散了、积蓄空了……直面失败的婚姻和一塌糊涂的生活,可以说那是我人生的至暗时刻。

也是在那段艰难的日子里,我遇到了现任。

初识是在一场聚会上。他们一行人从日本到上海来,参加建筑业同行的聚餐,那天恰好坐在我旁边。

我对他的第一印象是, 长得像日本演员高仓健, 但个头更矮一点,说话很有礼貌,性格温和稳重。

● 和现任「高仓健」的合照|摄于2000年上海

那年我已临近35岁,离异后还带着孩子。 在选择配偶的优先项里,更重要的是条件合适。

他比我大十多岁,但外表上看不出年纪。家里有两个成年的女儿,前任早几年患病去世了。

也是西松建设的高管,年收入有1400万日币 (折合人民币约72万) ,这在当时是相当可观的收入了。

一个月后,他飞回上海。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,共同商量结婚事宜。飞赴日本之前,我专门学了一段时间的日语。

2000年我35岁,带着大女儿来到东京。2002年,我生下小女儿,每天的生活围绕家庭打转,从家务劳动到孩子教育无所不包。

我住在上野公园附近,这一片多是有钱有闲的夫人。女人婚后的唯一工作是「全职主妇」,在她们眼里是相当平常的事。

● 初到日本|摄于2002年京都车站

在一起生活多年,我越来越清醒地看到,这段婚姻的种种问题。

对外,我的丈夫事业有成,性子温和、成熟稳重,不轻易发表意见;对内,他是个很典型的大男子,在家一切都要听他的指令。

婚后我甚至和朋友开玩笑:当年就是被「高仓健」的那张脸给骗了。

偶尔吵起架来,他的嘴里会蹦出:「你是靠谁挣钱吃饭的?」

这些话在他看来是如此自然,于我又是何等刺耳。 原来我对家庭的付出,在他眼里根本不值一提。

但我最难以忍受的,不是缺乏耐心的指责,或不被认可的付出,而是更深层次的文化问题——我们来自不同的国家,这是不容改变的事实。

可笑的是,每当中日国际形势紧张之时,就会间接影响到我们的家庭氛围。

有时到了饭点摆好桌,还差一双筷子没拿,他会逮着机会训斥一句:中国人就是这样,丢三落四做不好事。

一开始我只觉得好笑,后来尝试和他沟通,即使知道自己做得不够好,也不希望你说我的国家不好。

尽管他会有所收敛,但无法真正感同身受我的心情,无法消弭的差异始终横亘在我们之间。

或许是此前坎坷的情感经历,加上现任丈夫比我年长许多,我常会在自己身上找问题:是我做的还不够好,应该多学会妥协。

时间一长,我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婚姻。从小到大,我所接收到的教育是女人要多忍受一些,为家庭和孩子多付出。

所以在一段关系里,我总是不计回报地付出,无止境地容忍另一方,反而让丈夫更觉得理所应当。

● 摄于2000年上海

于我,50岁是一个重要的人生节点。

从恋爱到结婚,每次我都在学着如何委屈求全,从没有问过自己真实的感受,好像女人本该这样活着。

那时丈夫刚退休,更常待在家里。

男人特有趣的一点是,他不等肚皮饿了再吃饭,而是到点了就要备好饭菜,一日三顿从不迟到、缺席。一天天光伺候他就可烦了,原来我的空闲时间都被挤占掉了。

不想在家、出去打工的念头也由此萌生。

前后两份工作,第一份兼职和裁缝相关。两年后,我换到离家更近的超市,在生鲜区域负责切生鱼片。

在外工作,不比在家更轻松。

在家干活累了就歇一会儿,但站在具体的岗位上,从早7点到下午4点,不管累不累都得干下去。

当我尝到经济独立的甜头后,也给自己定了一个目标—— 买一套属于自己的小房子,不用很大,40平足矣。

买房的念头,是在婚后慢慢浮现的。早年以为嫁过来有了孩子,我也是这个家的主人之一。

但事实并非如此,每次和老公吵架闹矛盾,我只能选择忍气吞声,因为人生地不熟,语言也不通,根本无处可去。

现阶段更加坚定买房的想法,不只因为我,也为了女儿。现在大女儿单独在外租房,一个月七八万块钱左右,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。

如果能拥有一间自己的房子,那我就多了一处自由的空间,女儿也不用再到外头租房了。

● 东京街头|女儿拍摄

自认为不算是一个独立的女性,无论是物质或精神层面上来说,但在做了15年的全职主妇后, 我逐渐意识到靠男人不如靠自己,女人还是要有自己的事业和生活。

我很幸运,在寻求自我的过程中,还有实现经济独立的可能性。

就像我29岁那年裸辞,30万存款是我最大的底气。但在失去了那笔积蓄之后,我的防线就被生生打破了。

如今的我,更像是在找寻自我的过程中,慢慢找回那份遗失的安全感。而这份安全感的来源,就是拥有属于自己的一间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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